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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雪花的冬天

时间:2019-01-06 10:09 来源:0

周天红 

  一朵雪花飘落在额头上,感觉到有些冷,身子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记忆里冬天的白合场就这样,偶有风从山谷里吹来,夹杂着雪花朵朵,十分清冷。那时,还是小孩的我拎着一小口袋黄鳝从上场走到下场。白合场就两条街,中间有七步梯子隔着,有“上三下四”之说。从那些青石板上,不难看出白合场的历史。青石板的中间,早就被人群或牲口的脚步消磨出了成沟成洼的老印子,那是时间的功夫。街道两头连接着的也是青石古道,能去城市和远方,那是一个遥远的距离或梦里才能抵达的地方。看着那些青石板上的印迹,自己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把黄鳝早早卖了,换成现钱放进口袋里,再去上场供销社的门市买几砣硬邦邦的鹅板儿糖或是在下场口上的张三娘店子买两个甜得安逸的泡粑吃着回家。当然更多的钱就是上交给娘存着做学费或是补贴家用。

  天上有雪花飘着,正是下田捉黄鳝的好时候。黄鳝在泥田的洞里一动不动,只要顺着黄鳝的洞口伸着手摸进去,两个手指头轻轻一夹,就能把黄鳝搞定。可下了泥田,一双手冷得打抖,不要说黄鳝稍微动一下了,就是摆在那里,凭着它身上下的滑劲儿,都不好捉起来。可想着卖了黄鳝那就是钱那就是糖果那就是学费,心里还是热的。于是每天放学后,我便顺着大路边的泥田里走,两个眼睛直直地盯着田里的动静。有黄鳝洞的模样,就下到田里,放开手脚,一门心思想把黄鳝捉进一个塑料口袋里。那个塑料口袋是娘帮着缝的,口子小肚皮大,黄鳝装进去捏着口就不好跑出来。一个下午,最多能捉到十几条黄鳝,有时就捉着两三条。虽然两只手冻得起鸡皮疙瘩,那也觉得是开心的事儿。

  村子里也有捉黄鳝的高手。岩湾子里的刘三娃,手伸进泥田里的黄鳝洞里,那黄鳝十有八九就能被捉住。刘三娃对读书的事儿没多大兴趣,就对捉黄鳝有兴趣。凭着捉黄鳝的技能,刘三娃家里修起了五间大瓦房,让一个村子里的人直眼馋。可是后来,两只手落下了后遗症,成天抖颤,连吃饭时筷子都拿不稳当。

  冬天,尤其是冬至后到过年的那段日子,黄鳝是最能卖得起价钱的。白合场从上场到下场,逢场的时候,就有好几家专门收购黄鳝的。那家伙,心狠着呢,看着你是专门捉黄鳝的,又是一个小孩儿,便把价钱压得十分低。气坏了那就不卖给收购黄鳝的贩子,卖给那些进山里来买回家吃的人。他们就是讲究,吃东西要进山里来买土货,土鸡土鸭土猪肉,土黄鳝就卖得更贵了。

  从村子口去白合场,那是一段不近的距离。过头道桥,上老鹰岩,下十里坡,走倒桥子,才能看着白合场口上的老黄桷树。看着老黄桷树,还有二十多分钟的路程。方圆三十多里的地界,就那么一个乡场,东西进行买卖只有去这儿才能办成事。山里人卖点鸡猪鸭很不方便,可没办法,山里人过日子,那是一个熬字,熬一辈子算一辈子。娘说,你想熬呢,还是想走出大山?想走出山里,就得读书。

  刘三娃是教会我捉黄鳝的老师。每个冬天,雪花一朵朵从天而降的时候,走在城市的道路上,总想起刘三娃以及那些冒着雪天捉黄鳝的事儿,还有村子里那些熟悉的或是陌生的过往和面孔。那个叫清水塘的大山里的村子,每一棵树、每一块泥田或是每一道田埂上的小草,都记忆犹新。因为,那里是自己的家。我怀念那里的雪花以及其他的一切的一切。

  想起那些冬天飘在天空,飘在白合场上,飘在顺着村子口后山学校回家的山林和泥田里的雪花,一朵朵,是天地的精灵,也是一次次心灵的洗礼。

  很多人,很多事儿,只要经历了,能回忆,就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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